【Fate同人】霖雨

哔哩哔哩   2023-07-06 19:08:46

下雨了,不如所料——尽管天气预报上说今天是睛天。

但我并不知道为何会下雨。

不,我没有兴趣,不想推定其因。
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也许是人工降雨,也许是那家伙的雩祈魔术。

在我看来这两者没有什么区别,它们的进步都因人的生存所需而推动,都是人理的一部分。不过,还是有些差别的。前者正方兴未艾,后者则日渐衰退。背向而行的两种技术,恰好反映了科学与神秘间不可调和的矛盾

作为一名魔术师,不,应该说魔术使——我没有他们那般崇高的理想。不过这并不重要。在现代,不论是魔术师,亦或魔术使,都不得不承认一个不可逆转的事实——他们所传承的事业正在衰落,以一种不可挽回的颓势。

事实上, 自吉尔伽美什拒绝成为天之楔为始就已经存在这趋势了,直至那位王的退位。真以太流失,魔素的质与量直线下降,加之科学之光对神秘雾霭的驱散,魔术正在下坡路。人类最终同神代诀别。尽管此后也出现过几次由大人物发起的魔术界的“文艺复兴”,也取得了相当傲人的成果,但那微小的涟漪,在时代的洪流前微不足道。

大方向而言,魔术走向了无法止步或退却的衰落长廊,几近所有体系下的魔术都在走下破路,雩祈魔术的衰退还算程度中等的——也就是说还有苟延残喘的价值。若要说程度严重的,对兽魔术倒算得上——由对抗野间猛兽而衍生出的魔术。在人类病狂扩张,野兽生机危然的当下,这一魔术理所应当的失去了守望的价值——本该如此的。但那个人以魔术师而言理所应当的做法走上了传承家族魔术的道路。我并不理解,但能推断的出——那是他生命的意义。对魔术师而言,传承是不可推卸的责任,亦为光荣至极的义务,异端除外。

魔术如此,人类亦同。诸如说,在某个时刻,人类集体生存的欲望同燃尽的燃料一般穷尽了。我曾看到这结局,并不清楚它何时到来。不过,若我以人类的姿态活下去,其寿龄大抵不足以支撑我看到这一景象。

但无所谓,盛衰之理本无常——这是我的第一想法。

我并非那种责任感旺盛的家伙,不会去思虑无法亲历的事件。毕竟,哪怕绞尽脑汁,也不过是白费力气——即便是我,也无法轻易干涉量子记录固定带(Quantum Time Lock)。当然,若它发生在眼前,我不会坐视不理。

自退出传承科(Brishisan)以来,我便再没钻研魔术了。我并没有什么属于魔术师的尊严或者使命感,也不对那漩涡抱有什么期盼或兴趣——人类不需要过分通透的视点。

说起魔术,我的父亲兼师傅对于我是否继承家族魔术并不上心,在“魔术师”与“父亲”之间,他更想要履行“父亲”这一职务。在魔术世界间,不,哪怕在常理世界之中,他想必也是位极为称职的父亲。

但很可惜,我只是个由里到表、从内至外都空空如也的家伙——我没有什么愿望可言。

生存至今日,能让我觉得该当惭愧的人仅两人——父亲便是其一。

而另一位——

我伸出手,感触着雨点的温度与质量。它们并未在手心停留,而是顺着指缝与指尖顺然淌下——没有什么选择而言。她也一样,只是对于死渊的迫近,表现得很是豁然。

那次战争之后,她的创伤宣告了死之将至的事实。于是,我与协会做了一场交易,这令她本该转瞬即逝的生命延续了三年。除了天之杯(Heaven's Feel)外,大概没有奇迹都彻底挽救她,只是,那时的爱因兹贝伦,早已覆灭。我象征性地接受了时钟塔抛出的橄榄枝,又出于一些原因,加入了传承科(Brishisan)。事实上,在那儿我只完成了一项研究,也最终得到了答案。我封印了记忆,忘却了那个存在——那只盒子所承载的东西。

总之,离开时钟塔后,我便回到了冬木,这个至少发生了六次圣杯战争的城市。第五次圣杯战争爆发时,父亲还未带我移居于此,所以我并未目睹这一灾难性事件。这事件过了多年在魔术界依然有一定热度,当初更是沸沸扬扬,那难以隐瞒的惨状,最终被一位魔法师出面,才压了下去。

多灾多难的地方。

夜月之下,我踏在第二故土上,妄图张望四顾以回想起什么,那时的我大抵像一个复得返乡的断肠人。夜空挂月,望月怀乡,思乡生愁。前人已经创作了无数因月生愁的触景生情式诗词,“明月”成为了与“思想”脱不开干系的意象之一。只可惜,我没有生出这么高贵的愁思。

因为某些缘故,我不再拥有生存之实感,情感也附带损蚀了——即便如此,也比彻底损耗自我强得多。因此,对于这片土地,并不存在什么怀恋,只是顿生几分有感,平添几分怅然。

回忆中的事物总是美好的,因为已然远去,所以默然美化。再夸张些,变成了心中那一隅净土,每每想起就令人舒心畅怀。看不见的最为夺目,听不着的最为悦耳,得不到的最为绚丽。

以上是常人的生存形式之一,为我所渴望之。

我无法自然而然产生「愿望」与「渴望」,即使那对常人而言,不过是一念之间,宛若喝一杯白开水的简易度。就连比渴望稍次一级的「希望」,我都难以随心应收。也许,我最大的希望,便是希望与产生真正的愿望吧。

实际上,我也不存在忘却补正。

我能清晰地记住历经的一切,它们作为一个个孤立的现象、事实徜徉在我的脑海之中。我无法遗忘。作为代价,我失掉了本该具有的泛化归纳、抽象理解力。虽然由于魔眼而淡化了这一缺陷,但也仅仅是从「典型」变成了「特例」之一罢了。

于此,「乡愁」对我而言是可望而不可即的琼浆玉液。我所能做的 ,仅仅只有仰望月亮而已,以此加深对前人由此抒发的乡愁的理解,幻想着乡愁的滋味。

在此星月夜之下,我与她再一次邂逅了。

那时的她,还剩不足两年的时日。

我应该了解她,但不认识她。过去于我而言是隔绝的,我只能活在当下或未来,我没有曾活在过去的实感,日夜如此。这是「勚损」所带来的。

但我还是尽力装作认识她,直至见证她的终结。过去的记录总是有的,从物质上而言,过去的我依旧是我,所以她到底是没有察觉。

那时的她,与以往有了变化,她不再只是偶尔腼腆的微笑了。

一个逐步迎往死亡的人,是如何那般阳光灿烂的呢?

直到后来我才明白,她只是不想让人担心。

“雨也是存在差异的,因时节而变。春雨生机盎然,夏雨凉爽宜人,秋雨落败萧瑟,冬雨寒肤刺骨。”

她本该以秋雨的姿态示人的。

同望月思乡一样,眼前这倾盆霖雨令我想起了那个名为言雨霖的女孩子。我并没有悲伤,我没有这种感情,我是异端。时至今日,我已不能再为她做些什么,我并不知晓她心中最为渴望之物。眼下,我也只能望着这霖雨空怀怅然罢了。与她相遇前没有什么分别,仍然空虚惘然。

我不想再任雨露从指角尖流逝了,于是我缩回了手。

雨没有消停的意思。

我回到了屋中,整理起零散的草稿。

自偶然见证那个结局后,我便不断观测着可能性。但由于这个瞬间发生于至少百年后,那时的我已就黄土一抔。因此,想要观测全貌是不可能的,为此,我夜以继日、不曾中断地观测着,只想找到其中的缘由。

这堆本打算留给某人的手稿已经没有意义了。也许我得依靠自己,亲眼去见证什么。可能无法改变,不,也许我根本不想改变它。我只是单纯想要做些什么,哪怕勚损。

正如你所说:

“也许,人生将同雨花一样消逝,但归处是不同的。兴许打落花瓣,兴许打湿泥土。它们没有选择,但人是不同的。所以,才要尽力而为。”

处理完手稿,我走出了家门口,雨势未减。

天边的明月依然如往常般挂在那里,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,它被人们仰望,今后相比也会长时如此吧。只是,它的光辉终究会在哪一天消散。长久以来,它反射日光给人间以夜辉。但月亮总有破灭的那一天,太阳也总有热量消散的那一天。过往日夜被认定为永恒交替的象征,可事实并非如此。因为存在过,所以理所应当会灭亡。人理亦此。消亡与永恒都不会令事物本身失去意义。

也许正如熵定理所论证的那般,宇宙间的能量从未损增,但质量却在下降。永恒大概真的是一种奢望吧。

我决定乘着月辉离去。

也许我将踏上没有任何意义的路途,但什么都无法改变。

但,此生本无任何意义。